财报档案馆之锦州银行重组

       前几天吃完饭在沙发上刷财经信息，结果刷出来这么一个标题：“锦州银行拟实施重大财务重组”。我点进去看了一下内容：锦州银行发布重大财务公告称，中国境内主要股东拟对该行实施一揽子财务重组交易。

  我当时略感意外，在我的记忆中锦州银行前几年刚刚重组过啊。我特意去搜了一下历史新闻，证实了我的记忆。锦州银行曾与包商银行、恒丰银行一起，被金融监管机构列为重点风险防范的对象。

  2019年人民银行会同银保监会针对锦州银行制定了“两步走”的风险处置和改革重组方案。2019年7月，锦州银行部分股东向工银投资、信达投资及长城资产转让了其持有的部分该行内资股，完成了国有资管对银行的控股。

       其后，2020年和2021年锦州银行的经营情况出现了显著的好转。2020年实现了扭亏，2021年净利润同比大幅增长，如下图1所示：

图1

       既然已经出现了好转，为何又会在时隔不到3年后再次面临重大财务重组的窘境？我开始好奇2022年锦州银行的业绩到底有多烂。于是，我下载了锦州银行2022年的中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平时看惯了优秀银行的报表，刚看这家银行报表的时候真是忍不住想骂人，后来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各项经营指标全面下滑

       锦州银行2022年中报披露：当期营业收入55.6亿，同比下降10.2%；税前净利润25.56亿，同比下降32.9%；归母净利润2.66亿，同比下降38%。总资产规模8265.52亿，比年初下降2.7%。

       平均总资产回报率0.03%，是的你没看错真的是0.03%。大多数国内上市银行2022年半年报的平均总资产回报率（未年化）在0.4%~0.5%，而招行2022年半年报的平均总资产回报率（未年化）超过了0.7%。锦州银行的经营效率/盈利能力是多数上市银行1/10，是优秀银行1/20。而且，这么低的平均总资产回报率，只要在不良认定方面稍微严格一点，净利润立刻就会归零甚至成为亏损。后面在资产质量分析部分，我们会看到锦州银行的资产质量和认定标准都远远差于多数国内上市银行。

       看过了锦州银行的整体经营数据，下面我们来看一下对于银行来说两项最重要的数据：净息差和资产质量。

超低的净息差

       锦州银行2022年中报披露净息差为1.36%，比去年同期的1.54%下降了18bps。这个净息差在国内上市银行中只有交通银行和民生银行与之相当。在中报13页披露的资产收益率为4.83%比去年同期的5.19%下降了36bps。说实话这个资产收益率并不算低，同期招商银行的资产收益率只有3.92%，兴业银行的资产收益率4.2%。由此可见，锦州银行的净息差超低的根源不在于资产收益率偏低。

       不是资产收益率低，那剩下的可能就是负债成本高了。锦州银行22年中报的负债成本披露如下图2所示：

图2

       从图2可以看到，锦州银行的整体负债成本高达3.68%，这是个什么水平？招行的负债成本1.59%，兴业银行的负债成本2.32%。也就是说，锦州银行负债成本比招行高了209bps,如果锦州银行的负债成本和招行一个水平，那么7397亿计息负债一年要节省利息支出155亿，转化成净利润就是增加116亿，相当于当前净利润水平的20多倍。

       锦州银行的负债成本高企主要要是存款成本和主动性同业负债成本偏高。锦州银行的存款成本高达3.78%，这个成本非常高，已经几乎等同于一般银行大额存单的成本了。我查阅了锦州银行的存款成本明细，如下图3所示：

图3

       从图3中可以看到锦州银行的存款从结构到利率水平都有严重的问题。首先结构上有2个失衡：对公零售失衡，定期活期失衡。所谓对公零售失衡是指锦州银行零售存款占比远高于对公存款，这说明锦州银行对公业务一塌糊涂，多数企业不愿意将锦州银行作为主账户。活期定期失衡是指零售存款里活期存款占比极低，这说明锦州银行对于零售客户的粘性很差，客户来存款完全是奔着高利率来的。所以，我们会看到锦州银行的零售定期存款利率水平高达4.2%。

       反过来，我们在中报第17页看到锦州银行零售贷款利率为3.95%。这说明啥？说明在零售业务上锦州银行完全是赔本赚吆喝。锦州银行的零售贷款结构基本是个人经营贷和按揭贷款各占一半。考虑到首套按揭贷款的利率很多城市今年刚刚跌到3.8%，所以大概率去年中报锦州银行的按揭贷款利率应该大于等于3.95%，也就是说个人经营贷的利率很可能是低于3.95%的。这就是件很奇葩的事，个人完全可以以低于3.95%的利率申请经营贷，然后在把钱存进锦州银行买成大额存单，从而实现每年无风险套利0.3%。这是什么鬼！

资产质量恶化

      锦州银行22年半年报披露的不良率2.87%，比21年年报的2.75%提高了12bps。2.87%的不良率高不高，实话说有点高但是也不是很吓人，之前内地上市的银行也曾经看到过接近2%的不良率。但是，锦州银行真正让我感到可怕的不是不良率，而是关注率。

       我在《看透银行：投资银行股从入门到精通》的书里曾经说过，关注贷款是银行不良贷款的蓄水池。很多银行在营收乏力不足以处理过多不良贷款的时候就会暂时把不良贷款藏在“关注类”贷款里。目前，国内优秀的银行，比如招商银行，关注率已经下降到1%左右。即使资产质量稍差的中信银行之流，关注率也就是2%左右。根据2022年中报，锦州银行的关注率高达13.1%。凭我个人的经验，这么大规模的关注贷款里面少不了藏一些未处理的不良。

       下面我们看看不良贷款的行业分布，如下图4所示：

图4

       如图4所示，这表里的槽点也是不少。第一个看点，城投贷，园区贷所在的分类“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开始暴雷，不良率从2021年底的1.07%直接跳到3.3%。第二个看点，锦州银行的房地产和建筑业不良率确实很高，都在10%左右。第三个看点，锦州银行的交运仓储类贷款到底贷给了谁？我常年看十几家银行的报表，通常来讲这个贷款分类的不良率是很低的。第四个看点，也是最让人眼睛碎了一地的就是个人贷款的不良率高达27.48%。

       看到个人贷款的不良率数据，最初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是说中国没有个人破产法，个人贷款的不良率很低么？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前面说过了锦州银行的个人贷款主要组成是个人经营贷和按揭贷款，大约各占接近一半。按揭由于有房产抵押，通常违约率很低，所以我们可以推论出……是的，大胆说出你们的猜测，没错！锦州银行的个人经营贷不良率超过50%。而且，不要忘了前面分析的结论：个人经营性贷款的利率很可能不到4%。看到这里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锦州银行不是在放个人经营贷，是直接在给客户送钱。4%的贷款利率，不良率高达50%，锦州银行个贷审批员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么？我甚至怀疑这些个人经营贷是内外勾结恶意套取银行信贷资金。

       看完了上面的分析，相信大家一定和我一样感到一阵阵恶心，气短。这种烂银行不如早点破产倒闭让出市场份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了锦州银行的报表后，相信大家会更加珍惜手里招商银行的筹码。正所谓：年少不知招商好，错把城商当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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